红色滤镜

生活&梦

生活是许多平淡无奇的事，一件一件堆积起来的。

但总会有些如梦般光怪陆离的事情，谁能说这是梦，谁又能说，这不是梦。

1、

这天晚上，李琦看所有的东西，都像是带着一副红色滤镜的眼镜。就连闭上眼，也像是透过纱帘，满眼都是一片淡红色。

2、

李琦突然睁开眼睛，木然地套上外套，往门外走去。打开门，一只奇怪的猫就端端地坐在门口。

定眼看去，只见那只猫的左眼里挂着一条小舌头，张开的嘴里空空荡荡的。全身找不出一根杂色，通体的黑色，黑得发亮。

还不等李琦有所反应，他的狗——一只混种的田园犬——猛子，嗖的一声就冲了出去，把黑猫扑到在地，死死咬住了黑猫的喉咙，并一路把黑猫拖到了电梯口。

电梯内外都没有人，感应灯适时亮了起来，电梯门居然也就开了。只见猛子用力将黑猫甩到了电梯门的中间，黑猫头朝外，左眼里的舌头还不停地上下摆动着。电梯门迅速关上，黑猫被门夹着，电梯继续向上走，黑猫露在电梯外的一半身体被迅速带到电梯门框上，应声断成了两半。

3、

李琦反应过来跑到电梯间时，只见半只黑猫在地上抽搐着，左眼里的小舌头晃得甚是瘆人。猛子带着满口的血，不停地蹭着李琦的裤脚向他邀功，同时还不忘抽空对着那半截黑猫乱吠一通。

李琦半蹲下来，伸手摸了摸猛子的头，猛子这才安静下来。李琦向黑猫那边挪了几步，他惊奇的发现，那片红色消退了，他能清楚地分清白色的地板和鲜血。

李琦盯着黑猫眼睛里的舌头，突然黑猫开口说话了。

“让别人感受你的痛楚，你的痛楚就会消失。”

4、

第二天，李琦是在房东的敲门声中惊醒的。房东是个肥头大耳的胖子，大家都叫他三胖，因为他在家排行老三。李琦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，给三胖开了门。

“胖哥，这是出了什么事了，这大早上的，还劳烦您亲自过来一趟。”李琦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所有会让房东找上门的理由。

拖欠房租？不存在的，李琦一次性交足十年的房租，这才是第三年。

要回收房子？应该也是不存在的，三胖在市区有着不下十套房，而李琦租住的是最小的一套，怎么也不会是要回收这一套。

……

想着想着，李琦的眼睛又开始出现了红色滤镜的效果。三胖穿着红色的外套，在李琦眼里，竟然就像是失去了上半身，只剩下半身和一个头。李琦尽量让自己的脸上不表现出任何的异常。

三胖见李琦一脸奇怪的表情，只当他是没有睡醒，径直说到：“昨天晚上电梯出了故障，夹死了一只流浪猫，物业让我来……“

还没等三胖把话说完，猛子就和昨天扑到那只黑猫一样，猛地冲到三胖的身上，一口咬住了三胖胸口的衣服。

三胖也是着实被猛子吓了一跳，尖声叫了起来。李琦见状赶紧将猛子从三胖身上择了下来，并紧紧抱在怀里。

“我说，你这狗也是够猛的。刚我说到哪了？对了，物业让我最近晚上出门小心点。本来是想给你发个微信的，这不刚好就在附近，就过来看看你。“

李琦点了点头，又不自觉地看向三胖。三胖在他眼里还是一样，只有头和下半身。

5、

“让别人感受你的痛楚，你的痛楚就会消失。”

声音又不自觉地钻进了李琦的脑子。猛子突然挣扎了起来，从李琦的怀里挣脱出来，直直地扑到了三胖身上，准确无误地咬住了三胖的喉咙。

血一下子喷到了李琦的脸上，而他的红色滤镜也在血喷到了脸上的时候，消失了。李琦并没有像刚才一样，把猛子从三胖身上择下来。

他茫然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，内心变得异常激动。三胖惊恐的眼神像是助兴剂，李琦盯着三胖的眼睛，竟然大声笑了出来。猛子听见了李琦的笑声，才松开了口，带着满嘴的血，摇着尾巴从三胖的身上跳了下来，坐到了李琦的身边，不停地拿它的小脑袋去蹭李琦的手，想要李琦的抚摸……

李琦笑着低头看了看猛子，用手摸了摸它的头，猛子带血的嘴里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，满意地将头靠在了李琦的小腿上。

6、

门铃响了起来。

李琦从床上爬起来，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。

眼镜上被涂了一层红色。李琦笑了笑，抽出了一张镜片纸，边擦着边摇头。

“我这小侄子真是太皮了。”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【本文首发于个人公众号：山浅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