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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残梦

      有一只靓丽的小雀忽然来到窗前,宝蓝的身子后面有几根黑色的尾羽并在一起,朝天矗立着微微摆动,姿态诡异,不容于那身流动生辉的蓝色羽衣,粉红的小嘴精巧娇嫩,像沾了一夜的草莓汁,在阳光下散发出鲜艳欲滴的气味。

      扎萨王府的比雅小姐温柔瘦弱,掩在卷发中的脸庄严沉默得和他祖母送的印花枕一样,那只枕头里塞满了决明子和一些坚硬的药草种子,枕面用金线绣了四面佛那里求来的泰文。

      寺庙里的和尚说他眼睛软弱,要被符咒围起来,才能逃过。

      昨夜,他又提审了五月。

      五月是曼谷街上一个小馄饨铺子的大女儿,短发乌黑浓密像绸子一样围住男人的眼睛,双乳丰隆,稍不听使唤就会摆动起来,两瓣臀部如熟透的桃子阖起来,只露出一条深邃狭窄的缝隙。

      离她越近,越清晰地闻到婴儿的欲望在贪婪地吮吸雪白缝隙附近的源头,比雅的大哥或许就是闻到了这种味道,才向她扑过去。

      五月像猪笼草为了吞噬巨大的牛蛙张开边缘红嫩的捕虫瓶那样,摸起阿妈切肉的小刀,在男人凸起的喉头上切开了一条血肉铺就的内部世界,皇族的继承人栽倒在了散发异香的女人手里。

      她满脸是血,送到他办公室来就被扎萨王府的家奴按压在地上,他看不清脸,只看到染红的双乳委屈地被压迫在黑色的瓷砖上,皇族的鲜血蔓延如荒芜的沙漠一直舔舐到晃动的臀部上,年轻气盛的肉臀上还有一个男人挣扎过的湿漉漉的脸蛋,她衣不蔽体,如同一只血地里打滚的褪毛羊羔。

      扎萨王府的管家往皇家法院打了电话。

      一个月后,她就要被押送到北边的石矿场去。

      宝蓝色的小雀在眼皮下焦躁不安地扭动,楼下是小妾在哭泣的声音,父亲死在莫渡府的妓院里,恰逢他新官上任,母亲一辈子的心愿通通落地,刚试着成为手起刀落的女主人。

      胡椒园和罂粟地是扎萨王府的贺礼,母亲巡视完毕,带着他前去回礼,扎萨王不复傲气,点头把比雅推了出来。

      比雅昨日带的红宝石耳环恶狠狠地穿过单薄的耳垂,两颗巨大的石头像邪恶的印章成双成对,光圈映在她消瘦的脖子上,她微笑低头,耳朵就发出挣扎的呻吟,耳洞里蓄满了红色的黏液晃晃悠悠始终不会弄脏金子做的耳针,她小小的甬道里汁液贫瘠,他在其中举步维艰地前进,安静的戏院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落在红绒布椅子上,扎萨王府的比雅小姐颤抖如一只尖叫的筛糠。

      返程的路上他想起月亮下的喷泉,池水里一弯斧头摇摆着,宝蓝色的池水涌动着向上泵起碎裂成数朵巨大的花,斧头在底下无限疯狂地搅动着,身无一物的五月跪在地上仔细地擦拭着他的大腿,那上面的汁液像捕食前的猪笼草,流淌出一丝丝诱敌深入的红色绝路。

      印度人的珠宝店里给他送来了一副蓝宝石耳环,他打开盒子,幽怨的蓝光扎进高雅的黑色绒布里,后面的金色小针锋利地撩拨着指腹。

      宝石归位,盒子被推回来,黑胖的老板搓着手如临大敌,出了皇家法院的大门他才窃喜,改成耳夹的蓝宝石让他能多得两倍的定金。

      五月终于住到了一个小间。

      她才十六,以为馄饨铺子里没日没夜的干活才让人怨恨,一气之下捅了扎萨王府的少爷以为速死,结果住在集体牢房里备受屈辱,没了想偷摸爬床的继父,还有按住她头颅往腿间送的女囚,上烙刑的时间还没到,她被揪掉的秃处终于被他看到,提审一夜就得到了自由。

      她知道怎么做。

      菩提府富裕地阔,是炎热乱世中最繁华的贸易城市,达官王公往来穿梭,鲜艳的妓女款款摆动,伏在竹楼里二层里,林木茂盛的河谷里一道潺潺溪流永不断绝,她在夜里就能听到金子落在那溪水里的声音,如同贵人钝闷的哼声,在流水里砸出动人的尖叫。

      他夜夜来审室。

      黑色的袍子飘落到手上,他走过来,掐住那条水汪汪的脖子把人翻过去按在桌上,像她继父剥鱼皮一样撩开囚服,她一瞬间留下的惊慌泪水干成印子刻在丰腴的脸蛋上,河流却一下子生发出海水般的体量,涌起来高高拱着卷成浪花冲击馥郁的林地,窗外开始狂风大作,她以为天亮了又黑,却是黑袍子滑了下来,他的皮鞋又出现在脸颊边,她也跟着往上提了提,原来是他踩上桌子,扯住乌黑的缰绳,蹲在了她的身后。

      审室的窗子外面站了一颗芭蕉,两片蕉緑的叶子被随风而来的暴雨浇灌得魂不守舍,向两边无力地裂开,水流疯狂地冲刷下来,被迫吐露的黄嫩的蕉心惊慌失措地吮吸着水分,逐渐饱胀蓬松,细弱的根部承受不住,终于使得肥润的蕉心重重脱落下来,发出清脆的折断声。

      风雨不停,审室的白炽灯也不灭,等到一切水雾散去,桌上还有两道人影。

      他爬起来打开抽屉,蓝宝石耳夹一动不动躺在盒子里,小雀被关盒子的声音惊吓,哗地一声飞走了。

      菩提府越来越热,日本派来贸易的商船还未抵达,芭蕉树在骄阳下里一日翠过一日。

      他白天忙完公事陪比雅吃饭,她总是娴静地微笑,拿出手绢想要给他擦汗,又羞怯地塞在他手里,母亲一边叫来女仆摇扇一边暗示他:热到头就会天转凉,凉了以后办酒席更方便各方出行。

      果然晚上稍有凉意。

      审室外面的芭蕉树叶子柔弱无骨,四处在黑夜里流散绿意。五月背对门口安静地坐着,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在地上,她胖了一些,蝴蝶骨裹在细滑的皮肉里,他现在都摸不到它完整的架子,只觉得满手留香。

      她怯怯地扭过来,撞到他平静无波的眼睛又赶紧低下去,他关上门站着不动,她摸摸膝盖上两个青里带紫的印记,站起来爬上桌子,背对他跪伏下去。

      耳上一紧,垂落的双乳瑟缩了一下,她伸手想摸,被他拖下来抱坐着。

      几只萤火虫打着尾灯闯进来落在窗台,荧光聚集在一起印在桌上,那椅子硬要敲打过来,原本按兵不动的荧光终于姗姗来迟地摇起来了。

      蓝宝石耳夹在摇动中挣脱了一个,五月把一直取下来跪在地上捧给他,等他接过,又要钻到桌子底下去找,他把她拉住,两个人看到彼此,她陷在桌下的阴影里,他躺靠在灯下的光圈里。

      “不要了。”他把她拖出来,拿起衣服要给她穿。

      五月不起来,只是柔顺地依着他的大腿:“大人,我想吃苹果。”

      办婚礼的前几天,第一法官就退了下来,正式移交了印章给他,等到婚礼举办的前一天,日本的商船终于上了岸,商会长送来的富士苹果供在银盘里替代香料开始熏香礼堂,圆角尖顶的王府在这气味之下温柔似水,不像审室里的芒果浓郁,他被强悍的果香织在天罗地网里,无处可逃。

      婚礼办完的第三天,菩提府还在同庆,法院也公休了几日,比雅陪母亲去拜佛,家里只有仆人做扫洒,监狱里都安静了许多。

      他打开审室的门,灰尘在光柱中飞舞,他捂住口鼻爬进桌子底下找了一圈,终于在凹进去的小坑里寻到一点亮光,那粒蓝宝石夹在两指之间幽怨流转。

      忽然眼皮一暗,一只小雀飞进来扑在掌心,颤巍巍地依着那一粒光源收拢双翅,它受到震动差点滚下去,他伸手拨动保住不再跌下,只有日光垂坠下来晕在蓝宝石的割裂面,像一缕如水的残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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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• 老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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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羊羽贡士天天想上
      故事是好故事,就是故事里的段落有点碎,像一个一个珠子串在一起,不太连贯,有点呆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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