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风城最早不叫风城，至于叫什么，无从知道也无处查证.
人们叫它风城，因为不管春夏秋冬，这里一年四季都会有狂风贯穿，因此得名。
以前听老人说，风城其实叫安来城，大概有“既来之，则安之”的意思。很久以前，安来城还不算是座城市，甚至连居民聚集地都不算。除了一片荒山野岭，就只有常年泛滥的洪水和肆意的狂风，还时不时有妖魔出没伤人。老百姓怨声载道，拖家带口地逃到别的地方过活。再后来，皇帝为了平复民怨，派了个懂仙术的官员来此地任县令；他一上任，就命人铸造起了石碑，分别立在安来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，并在石碑上刻了“皇恩浩荡，众生安康”八个大字。说来也巧，等石碑立好，洪水平息，妖魔退尽，只剩下了四季不变的大风，经久不衰。从此，再也没有人管这里叫“安来城”，而改叫“风城”。
如果你是这座城市里土生土长的人，那你爸妈或者长辈肯定会告诉你三件全城禁忌：第一，不要在日落以后出门，（可能是因为风大）；第二，下雨天别打伞，尽量穿雨衣（还是因为风大）；第三，别去城北的风石山古庙（因为闹鬼）。
二
当年，《盗墓笔记》这样的网文，还没在这座小城里流行，如果换做今天，肯定有无数仁人志士慕名前往风石山，毕竟闹鬼的地方，总会伴随着有意想不到的宝藏。当然，随着一系列盗墓题材的影视剧走红，抱着这种想法跑去风石山的人，自然越来越多；撞鬼的人也不在少数，就包括我的朋友小周。
小周，大成和我都是风城土生土长的娃娃，我们仨一起光屁股长大，这感情可想而知。不同的是，自打我去外地读书以后，我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。只听说，小周留在了风城，找了份公务员的差事，大成南下深圳经商，发了一笔小财；其余便一概不知。
至于小周撞鬼的事，也是过年时大成和我说得。
记得那是我大三的时候，学校放寒假。到家没几天，就收到大成的短信：“哥们，多久没见了，出来聊聊。”我欢天喜地的回复：“好啊，在哪儿？”“老地方，你知道的。”他所说的“老地方”其实是家酒吧，风城的酒吧有个不成文的规定，日出开门迎客，日落关门打烊。
到了预定的地点，时间刚过午时。这个时段，是风城一天中风最小的时候，也是风城最热闹的时候，除了上班族，家家户户都趁着这个时候出门，或办事或走亲访友。
推开酒吧门，就看见大成斜坐在一张靠吧台的桌子上，勾搭漂亮的服务员。这么多年，他这毛病竟一点没变。不过说实话，久在外地，对于大白天跑酒吧喝酒这事，真不太习惯。
“你他妈又在调戏人家姑娘，你家里那口子要知道，不活劈了你才怪。”我上前拍了拍大成的肩膀，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。
“呦！来得挺快啊。”他猛一回头，发现是我，马上抛弃了聊得正起劲的妹子，把整个身子转向了我。那姑娘也识趣的，微笑着离开了。
“你看吧，你一来，妹子就走了。”他倒是有些恋恋不舍，“你要怎么补偿我，要不这顿你请？”可马上又换成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样。
“说正经的，找我不光只是叙旧吧，话说小周呢？”
“你没听说啊，他撞鬼了，在家躺着呢！”大成一边喝着酒，一边幸灾乐祸地说。
“什么情况，没听说啊？你跟我讲讲。”我追问道。
“他最近手头紧，你知道的，公务员那点油水不够花；也不知抽哪门子风，他居然相信风石山那座破庙里有宝藏，就一个人大晚上的跑去了，然后就撞鬼了呗；一回来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，班也没法上，还是他妈帮他请得病假，在家躺着呢！”
“这事他也信！？不过话说回来了，那破庙真有鬼，难道传说是真的？”我不解得问道。
“开始我也不信，你说这什么时代，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。不过后来，我去看过小周一次，就听他嘴里一直说胡话。周围邻居老人，都说是了中邪，怕是真撞鬼了。”他把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净，继续说，“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，一健壮小伙，被什么怪力乱神吓唬吓唬，也不至于蔫成这样啊。你是不知道，他这几天都没人样了，医生看过都不知道什么病，连外地的大医院都查不出来，只说是惊吓过度，需要调养。”
“难道那个破庙真有什么脏东西？”
“不知道，你不去，哪知道呀？！”忽然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：“要不哪天，我们一起上风石山去看看？”
“好啊，说不定还能帮小周治治病。”
一句看似玩笑的承诺，一等又是好多年。
三
前不久，忽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。
“想不到这几年，你号码居然一直没换，真算是奇迹！”
“你哪位？”
“大成！你该不会把我忘记了吧？”
“怎么可能！话说你这个号码跟我存的不一样啊？”
“那是当然，我都换了几个了。说正经的，你知不知道，风石山要搞规划，那个古庙要拆了。”
“啊，什么时候开始？”
“具体不知道，差不多就最近吧。你之前跟我说去看看，还去不去？！”
“去，当然去。等我放假，咱见面细说。”
再次见到大成的时候，他比几年前圆润了不少，想必是赚到钱了，要不也不至于把手指粗的金项链挂脖子上，有点招摇过市的感觉。
“才几年不见，哥们这是发大财啦，以后可以带小弟我混了？”我打趣道，可心里却或多或少的，感觉有些疏远。
“大财不敢说，小财还是有一点。倒是你这个大学者还能记得我，真是不容易啊！”大成仿佛没听出我话语间刻意的讽刺，继续打着哈哈。“也就是最近股市行情好，哥们买得都在涨，顺便做做小生意，有点小钱。”
“别扯淡了，小周近几年怎么样？”我实在不想聊太多铜臭味极重的话题，还是说正经的实在。
“哎。。。“大成叹了口气，“不好，还是那样，跟疯子没什么区别。”
“这样啊。。。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风石山看看。”
“我准备点东西，随时就能出发。”
四
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去过风石山的，大概那时还没记事吧。虽然有闹鬼的传说，可毕竟是处风景，每年去踏青秋游的人络绎不绝。当然大家都不会去风石山的古庙，因为老人们都告诉过小辈：千万别去风石山的古庙，所以大家对那座古庙也就自然敬而远之。
风石山不高，老人们爬都不费事，更别说我们这两个青年小伙儿。我和大成下午出发去风石山，旁晚到达。也许是夏天的缘故，直到傍晚，风都不大，一路上山竟还能看到许多游玩的人。这景象和这座传说闹鬼的山，有些格格不入。
过来半山腰，大成就有些气喘吁吁了。
“你没事吧，才爬一半就累成这样？”我一脸鄙视地看着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大成。可见，这几年他是一点没锻炼，难怪胖成这样。
“你倒是轻松，什么都不带，你看我一包带了多少东西！”说着，他把背包打开，一件一件地展示给我看。
“矿泉水，饼干吃；手电筒，这是晚上照明用得；铲子，铁锹可以防身，绳索用来救急。。。”我估计如果法律允许，他没准会塞把枪进去。
“带点水，吃得就行了，手电筒照明也就罢了，你带铲子和绳索干嘛？”
“。。。假如遇到坏人怎么办，出意外怎么办，要真闹鬼还能跟他斗斗不是吗？！”
“随便你。。。”可我感觉，他似乎没和我说实话，谁没事拿铲子跟铁锹防身？何况是遇见鬼怪了，与其这样，你不如带本《金刚经》更靠谱。
五
等爬到山顶的时候，风变大了。我抬头看了看天，太阳就快落山了，心里也莫名地想起了那两句警告：不要在日落以后出门，别去风石山的古庙。。。看来今天，势必要破戒了。
随着太阳落山，人们也陆陆续续的往山下走。一位老人见我们俩没有半点下山的意思，就好心的上前提醒：“年轻人，快回去吧，马上天黑了。”
“哦，谢谢大爷，我们一会就走。”我微笑着敷衍几句，可心里却有些犯怵。
“千万别在晚上去古庙。。。”那位老人也不理我，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着这句话。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，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。
难道今晚注定要发生点什么？
“看啥呢，别磨蹭了，快走啊，争取天黑前到古庙。”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，大成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“没事，刚才一个老头，跟我说不要在天黑的时候去古庙，我担心。。。”还没等我说完，大成就显得有些不赖烦了，一个劲地催我：“你听他瞎扯！走啦，走啦！”
六
入夜，狂风大作。这盛夏的季节，自己竟被吹得有丝丝寒意。
果不其然，等我们走到古庙的时候，天已经完全黑了，山上没有路灯，只有月亮，在乌云的缝隙间露出惨白的侧影。我们俩不得不拿出手电照明。夜色中，草木被风吹得呼呼作响，连同月光下的影子，一起摇曳不定。而我俩手上的射向远方的光束，就显得更加诡异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那座古庙想突然从地里钻出来一样，幽然出现。黑暗中，看不出它是哪个朝代的建筑，借着月光，只依稀可见牌匾上的四个褪色的金字——“苦海无涯”。整个古庙并不大，只有一间正殿和两间侧殿，我们踏上台阶的时候，竟能看见扬起的灰尘，显然它已经荒废多年了。正殿的门是虚掩着得，随着夜风，时关时合，发出“咯吱，咯吱”的响声，而窗户上不停摇摆的帘布，早就破烂不堪，如舞动的鬼魂。
“你确定，我们要进去吗？”说话间，我竟能听见上下牙床打颤的声音。
“废话，要不来干嘛，进去！”大成二话不说，先一步跨进了正殿的大门。
正殿中央是一尊佛像，同样看不出是什么佛。佛像下的供桌上摆着八只琉璃尊烛台，四个镶着金边的碟子，有一个看不清颜色的香炉，虽然简单倒也精致。佛像周围有四根柱子，支撑着正殿，每根柱子上都挂着经幡。香炉里似乎还有些灰烬，可见古庙荒废之前，香火还是很旺的。正殿有两个后门，分别通着两边的侧殿。借助手电，透过窗户向里望去，其中摆设也并无太多不同，无非就多了两只兽首的雕像。
我在正大殿里走了一圈，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，更没有那些恐怖电影里时常出现得鬼魅景象。可能只是年久失修，加上地处深山，被人传得有些玄乎也在所难免。
“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，大成，我们走呗。”当我回头去喊大成的时候，却发现他正把那几只琉璃烛台，往背包里塞。
“你干嘛呢？！”
“你不知道，这些东西值钱啊！一个都能买好几十万！搞几个回去，就真发财了，房子，车子，美女，都有了！”他一边往背包里塞东西，一边冲我嚷嚷。
“你有病啊，这也信，你撂下，我就没看出来它多值钱？”
“你个书呆子，哪懂，哥这几年就倒腾这个的，看得多了！”他顺手抄起一只镶金盘子给我展示：“你看看着盘子，从制作到图案，还有底下的纹路，最少也是明宣德货，一支最少十万。”听他这么一说，我就知道，果不其然，他此行目的恐怕也和小周一样。
“傻x。。。”我默默骂了一句，就往外走。他却叫住我：“你干嘛去？你别走，哥要卖到钱了，定不会亏待你，你要不帮我拿，就帮我看着，别让别人发现，我再探探有什么宝贝。”
真是不可救药！站在古庙外，心里说不出的失落，曾经年少的朋友，如今都变成了这副嘴脸。
“喂！！！你看进来看看，我又找到好东西啦。。。”他居然还在那喊，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他找到文物了似得。“你快进来。。。啊。。。啊！！！！！！！！”可话还未说完，却传来一声惨叫，如利剑一般撕破了平静的夜晚。
“你有病啊，大半夜鬼叫什么。。。”我愤怒地冲了进去，却被眼前一幕吓呆了。
七
大成早已没了踪影，手电掉在地上，原本被他塞进背包里的东西，散落一地。
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，正殿的佛像上竟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。
“。。。鬼啊！！！”我叫喊着往门外跑去，可身子却如悬在了半空，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控制着，不管我用多大力气，总逃不出它的掌控。
“额。。。别害怕，我不是什么坏人。。。不对，不是什么坏鬼。。。”那人影竟然说话了。
我颤颤巍巍地回过头，这才看清，佛像上的那个人影早已停在了我的面前。那是个武士打扮的男子，身着一身黑色盔甲，腰间佩戴着一把长剑，仔细一看，竟面容清秀，丝毫没有电影里那些鬼怪的恐怖模样。
“大哥。。。不对，鬼哥。。。我错了，我。。。就是路过的。。。旅游的，就看看，没拿东西。。。您。。。放了吧。。。”说话已经语无伦次了。
“那你得保证你不跑，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“ok。。。行。。。”
话音刚落，那股莫名的力量就立刻消失得无隐无踪，而我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，瘫坐在地上，可能是紧张过度，此时双脚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先自我介绍下，我是禹王手下的参将，掌管华夏八十州，山川水系。”听他这么一说，心理感觉好了点，这货跟普通的鬼还是有区别的，估计属于山神土地之类的神仙。
“当然，那是我生前。死后由于我怨气太重，入不了地府，投不了胎，只能化作山鬼，长居石风山。”
“靠。。。”我心想暗暗骂了一句，大哥你们一句话说完吗，这跟鬼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。
“为什么在这座庙里待着呢，因为这座庙以前就是供奉我的，香火比较旺，我也怕麻烦，就懒得搬走；后来，这庙荒废了，还是怕麻烦我也就没走，所以你就看见我了。”
这鬼哥，生前一定是个段子手，说话大喘气不说，还特贫。
“那个。。。你怎么不说话，是不是被吓到了，你千万别害怕。我不是什么坏人，不对，坏鬼。”他看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，居然有些羞涩！“有什么问题你随便问，我有大几千年没人聊天了，挺难受的。”
“那个。。。我能问问我朋友在哪吗？”我鼓起勇气，问了第一个问题。
“就是刚才偷东西的？他被我放到太虚幻境里了，你别担心，他没事，不过可能精神上会受些刺激。”说着他指了指内殿，又指了指自己脑袋。
听说大成没事，心也就放下了。估计当年小周就是这么被吓疯的。
“我倒不是烦他偷我供桌上的东西，关键是他一见我就大喊大叫的，还拿个东西乱挥，我怕他受伤就先让他到幻境里冷静一下。”
感觉这鬼真是和别的鬼不一样，当然我也没真见过其他的鬼。
“对了，你说你怨气太重，不能投胎为什么啊？”虽然上下牙床还在不停地打颤，但是我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，以正常的方式问了他。
听了这话，他显得有些激动，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宝剑，只顺手一挥，竟将佛像前的铜炉劈成了两半。他这一怒，也把我吓得差点没晕过去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刚才有些激动。”看我被吓得魂不守舍，他马上收回宝剑，连连道歉。“这事，说来话长，一想起来就火大，让我坐下来跟你慢慢讲。”说完，他正了正剑鞘，慢慢坐了下来。
“我在禹王手下当参将的时候，洪水滔天，猛兽肆虐。大禹治水，听说过吧？”我点了点头，他继续说：“当时全国上下都没有办法，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。有一天，他颁布一道招数，如有能治水者，不光赏赐黄金千万，还将自己的妹妹夏颖许配给他。当时，我和夏颖早已情投意合，于是我就主动请缨治水。这一去就是十几年啊，可是等我治理好了全国的洪水，他就封了我一个左御洪将，许配妹妹这事却绝口不提。以至于，最后夏颖郁郁寡欢，不久离开人世，你说这人孙子不孙子！！”
这些史书上却都没说过啊，感情大禹治水也是抢了别人的功劳啊，这算是历史上的大禹的八卦吗？
“那后来呢？”我听得饶有兴致，接着问。“后来？！后来我起兵反叛，最终失败，他念在我治水有功，只是赐死，并未殃及我家老小和门下族人。”
看来禹哥还是有节操的人。
停顿了一下，他接着说：“可我恨啊！到地府里，阎王说我怨气太重，不能转世投胎，只有化解千年的怨气，方可一世为人。但是，我功勋显赫，又不能当普通的小鬼，只有化入青山河川，成为掌管这一带的山鬼。”
“那你怎么到风城了，还在这座古庙了待着？”
“不是说过了吗，这庙以前就是祭拜我的，我的地盘当然我做主了。至于风城吗，不对，应该叫平安城，它之前是大禹治水之时，没有处理干净的，属于历史遗留问题。本身治水这事就我管，生前没做完，死后接着做呗。”
看来这也是个有节操的鬼，比现代某些官员要负责任多了。
“可我听说，风城；不对，平安城不是一个县令，造了四个石碑，镇住了洪水妖魔吗？”
“纯属扯淡，他就装装样子，你知道他做石碑前，天天到我这庙了烧香上供，我不好意思了，才帮他这个忙，老费事了！！要不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大风呢？”
“那你能把大风给停了吗？”
“额。。。看我心情，我比较喜欢风，吹着舒服。”
这是个多任性的鬼啊？！
不知不觉，天空渐渐泛白，新的一天又开始了。聊着聊着，我们都忘记了时间，忘记了自己。他跟我说那些陈年往事，我跟他说当代故事，两个不同空间，不同时间的人，此刻居然如此和谐的相处了一夜。然而最令我惊讶的事，他对现世的事物和语言并不陌生，这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。
“天亮了，我要回去睡觉了，你也回家吧；实在不好意思，折腾了你一晚。”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阳光，他缓缓的站起身，伸个懒腰。
我看着一地的狼藉，骚了骚了头说：“这些没关系吗，要不要整理下？”
“不用，不用，天亮以后我会让他们复原。”半响，他有补充了一句。“至于你那个朋友，我会通过幻境把他送回家，这你放心，没事的。”
“我还有个朋友，也是看见了你。。。现在状态很不好，请问有办法治吗？！”我却生生地问道。
“简单，让他家里人，没事过来我这庙烧柱香就好了。”
“谢谢，谢谢。”我起身道谢，坐了整整一夜，身子麻木的快失去了知觉。
“你以后一定要常来，陪我聊天，好久没人陪我说话了，一定是晚上，白天我要睡觉。”他笑着对我说，第一次觉得鬼怪的笑容竟能如此单纯可爱。
“还有，以后交朋友千万要睁大眼睛，你看看你那俩朋友，都什么东西！”
“嗯，下次见！”我朝他挥了挥手，大步走出古庙。
八
一夜的折腾，有些身心俱疲之感。可还是有一肚子疑惑没有解决，比如老人们说得三件禁忌，是何人传的？为什么只有午时风会变小？这个古庙建于何朝何代，何人所建？他为什么跟我说普通话，不说点文言？我一概不知。
当我再转过头，想问个究竟的时候，大殿里已空空如也。连掉在地上的背包，手电都不知去向了。只是那个供桌上的摆设，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。
下山的路上，又遇到了那位前天提醒我的老人，他惊恐地看了我一眼，像个被发现的窃贼一样，仓皇逃走。
今天的阳光依然很好，却没有风。白天的石风山，翠绿成荫，确实是处不错的风景，看来以后没事要常来。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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